世界名画100幅之六:自由引导人民
51、自由引导人民 德拉克罗瓦 法国 1830年 油画 260×325厘米 卢佛尔博物馆
在1979年法国发行的100面值法国的法郎上,德拉克洛瓦和他所绘的《自由引导人民》成为钞票上的主要图案。虽然现在法郎已经退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德拉克洛瓦并不会被遗忘。《自由引导人民》是德拉克洛瓦最具有影响力的代表作,这幅画将浪漫主义绘画艺术推向了顶峰。
《自由引导人民》又称为《1830年7月28日》,是德拉克洛瓦一生中惟一以法国现实事件为题材的作品,是以法国1830年的“七月革命”为背景创作的。德拉克洛瓦本人并没有参加这次战斗,但巷战打得最激烈的地方距离他的工作室很近,所以他亲眼目睹了巴黎的工人、学生、民众联合起来,战胜国王军队的真实、悲壮的场景。德拉克洛瓦想用画表现这个场面,却为找不到画的“灵魂”而苦恼。他在翻书时无意中被作家巴比埃的诗吸引了:“这是一个胸部丰满的强壮妇女……坚定地走着。”从这句诗中,德拉克洛瓦找到了灵感,他在画稿的中央添加了一个健美的自由女神形象。
《自由引导人民》所描绘的这幕硝烟弥漫的巷战场面,是德拉克洛瓦在自己上百幅“七月革命”街垒战的草图的基础上定稿的。造型优美的自由女神形象就是全画的主人公。自由女神半裸着上身在废墟中前进,她的头上戴着象征自由和解放的红色弗里吉亚帽,左手握枪,右手高举着象征自由、平等和博爱的三色旗,正转身号召民众向君主专制王朝冲去。三色旗随着女神的舞动飘扬。女神是全画的中心,观众注目的焦点,也是这幅三角形构图的制高点。在女神的左边,一个少年挥动双枪急急地走了过来,这个少年的原型就是小英雄阿莱尔。而在女神的右边的是一个身穿黑上衣,头戴高筒帽的知识分子,他紧握步枪,眼中闪烁着对自由的渴望,有人认为这就是画家本人。在知识分子的身后,一群工人高举战刀无畏地前进着。少女的身前,除了倒毙在瓦砾堆上的禁卫军尸首外,一名受了重伤的青年工人正抬头仰望,期待着自由的来临,他的外衣、露出来的一角衬衣和腰带所组成的蓝白红色和女神手中的三色旗呼应着。
《自由引导人民》气势磅礴,结构也很紧凑,画面强烈的光影所形成的戏剧性效果,与丰富而炽烈的色彩和充满着动力的构图形成了一种强烈、紧张、激昂的气氛,使这幅画具有激动人心的力量。
1831年5月1日《自由引导人民》在巴黎展出时,引起了社会的热烈反响。德国大诗人海涅还为这幅画写了赞美诗。
展出结束后,法国政府收购了《自由引导人民》,并在卢森堡宫里展出了几个月,后来因为时局的变化,又将作品还给了画家本人。17年后,法国爆发了二月革命,法国人民又要求把这幅画重新拿到卢森堡宫公开展出。同年6月,巴黎工人起义,政府当局把《自由引导人民》摘了下来,理由是这幅画太具有煽动性。直到1874年,这幅画才被送进卢浮宫。可见这幅画的感染力是超越时代的。
52、雨、蒸汽和速度—开往西部的铁路 特纳 1844年 布面油画 91×121.8cm 伦敦泰德美术馆
十九世纪,欧洲风景画坛是属于英国的,在这里出现了两位世界级的画家——康斯泰勃尔和透纳。透纳一生中,不断地在英伦三岛和欧洲漫游,进行观察和写生。
透纳发现,绘画能表达超出视觉范畴之外的存在,像空气、风、雨、速度。透纳晚年的作品《雨、蒸汽和速度——开往西部的铁路》所表现的就是这种感觉。
1843年的一天,透纳乘坐了一列特别快车。火车在飞速地前进着,窗外下着倾盆大雨,雾霭朦胧。自然的力量与人的力量交织在一起,激发了透纳的创作灵感。在征得对面座位乘客的同意之后,透纳打开窗把头伸出窗外,一动不动地观察和体验车外模糊不清的景色,很久才将湿透了的身子缩回,然后闭上眼睛构思起如何把刚刚经历的一切移植到画中。
1844年,当《雨、蒸汽和速度——开往西部的铁路》在皇家艺术院首次展出时,很多评论家都说,他们能感觉到火车在飞快地以每小时50英里的速度向他们开过来。每小时50英里,应该是当时人类借助交通工具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了。画面所描绘的只是一种雨水、蒸汽和速度交混的感觉,一切景色都是虚虚实实、似有似无的。火车周围的风景好像被一片金色的迷雾笼罩着。画面的左边有一座桥隐约可见。黑色的火车从一片模糊的光和色彩之中开过来,铁轨是看不清的,只能看见路基的痕迹。天空中的云也迷漫着金色,只有少许的蓝天露了出来。如果不看这幅画的题目,观众是很难明白画家所要描绘的内容。
《雨、蒸汽和速度——开往西部的铁路》的构图和表现都很奇特,和传统画法的差别非常大。这幅画的题材和题目都体现了透纳在晚年的绘画里所追求的一种新的视觉感受。英国作家萨克雷说这幅画上的雨是用刮刀涂在画布上的污浊色斑来表现的,昏暗的光是从很厚的铬黄色块下透视出来的。康斯泰勃尔是这样赞美透纳的作品的:“金色的幻影虽然没有实体,但壮观而瑰丽。这毕竟是真正的艺术,为这种艺术而生,为这种艺术而死,都是值得的。”
作为一名绘画神童,透纳21岁就已经成名了,27岁时就成为英国美术学院最年轻的院士。透纳的早期作品运用了比较传统的技法,但到后期他将水彩画的技法运用到油画创作中来,使油画也像水彩一样透明、鲜亮、光彩夺目。为了描绘出光线和大气的转瞬即逝的效果,他曾经把自己捆绑在行驶风暴中的船的桅杆上,以体验暴风雨的景象。通过这些亲身感受,透纳的油画在画面上组成了运动着的团块和升腾着的焰火,呈现出近乎抽象画的韵律感。我们所看到的《雨、蒸汽和速度——开往西部的铁路》和《升火待发的邮船》《轮船失事》等作品,都是给人这种感受。大卫·皮派尔在《图说艺术史》一书中称他晚期的作品为“奇异的谜团”。批评家约翰·鲁斯金描述他“能惊心动魄地、真实地掌握大自然的脉搏”。特纳这种放弃描画实物和细部的做法,为印象派开辟了道路。
透纳是一位多产的画家,画作超过2万件。去世后,透纳留下了一笔遗产,他希望能用这笔遗产资助“破产的画家”,这部分遗产转入了皇家艺术学院,但没有依照他的希望使用,而是作为“透纳奖”的奖金奖励学院的学生。透纳遗留下的部分作品赠给了国家,他希望能建立一个单独的博物馆。但他的这个愿望也没有实现。目前他遗赠的作品大部分被收藏在泰德美术馆,重要的作品保存在国家画廊。
53、浴女 库尔贝 布 油彩 1853年 55.5x48cm 蒙彼利埃 法布尔美术馆藏
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在一次参观沙龙的美术展览时,看到一幅名为《浴女》的画,他觉得很是“粗俗”,于是便向随从的手中拿来马鞭,狠狠地抽打了这幅画。这一粗鲁的举动在当时社会引起了很大反响,同时,也让这幅油画声名远扬。
这幅名为《浴女》的油画,就是著名法国画家库尔贝在1853年所创作的作品。库尔贝于1819年出生在法国南部小城奥尔南,20岁那年到巴黎学习法律,可却被艺术博物馆里的美术作品吸引得如同入了魔,从此改学绘画。他勤奋临摹名家名画,自学成才。他结交一些具有民主思想的进步人士。作画时,他常常以日常生活中的贫苦民众为模特儿画画,《浴女》就是以两个农妇的实际形体为模特儿而创作的作品。
《浴女》是库尔贝表现女人体的作品中比较出色的一幅。它的技法的确是法国绘画的骄傲。在整幅作品中,背景是浓密的绿色植物,蓝色的天空出现在画中的一角,但这就像从前在照相馆里衬着假布景照相一样,都是画家有意安排的。在它的对比映衬下,女子的肌肤给人以红润、健康的感觉。
在画面中,深绿的林中湖边,两个女子正宽衣入浴,女子的形体粗硕、健美,犹如舞蹈造型一样,互相呼应。一个正待入浴的少女,以背面形象展示出健康丰满的躯体,画家在这里想要讴歌的是旺盛的生命力与健康之美,另一个着衣妇女,则显示出劳动带来的喜悦,正待脱衣入浴。浓密的丛林与两位浴女在光影、明暗、冷暖上都形成对比,高大、健美的裸体浴女正处于视点的中心位置。
在《浴女》这幅画中,画家将人物刻画得的十分清晰,由此而产生了颇为雅致的整体感觉的统一和与大面积背景空间自成一体的对比。这幅画的真正价值并不在于它的多重寓意,而是在于它的质朴,不加修饰的创作技巧和以现实为出发点的创作思想。而当时的法国沙龙崇尚的是像安格尔的那种典雅的裸体,扭捏作态的贵妇人肖像,对于库尔贝所画的那种体型粗壮、具有劳动者结实的肉体的村妇,人们并没有觉得具有美感。连一些著名评论家或者同时代的好友也对这幅作品不时发出挖苦与批评声。文学家梅里美更是将这幅《浴女》与新西兰的吃人肉的野人作比拟。更有甚者,当时有一部分人,竟集合起来对库尔贝的画展进行游行,高喊“打倒库尔贝”的口号。
库尔贝虽然出生在富裕的葡萄园主家庭,但他同情在底层社会挣扎的人。在库尔贝的画里找不到高贵的人物和宏伟的历史题材,他都是取材于朴实的劳动人民,同时代的批评家认为他的画又丑又俗,可是库尔贝正是想通过《浴女》这幅作品,表现出平民朴实、坚强的生活画面,并且从中可以传达心中崇高的信念。
1869年在德国慕尼黑的世界博览会上,库尔贝的参展作品获得了广泛好评。当年用马鞭击打他的《浴女》的法国皇帝,这时装模作样要给他颁发荣誉勋章。但是库尔贝拒绝了。他给法国分管文艺的大臣写了封公开信:“我已经50岁了,我一直是自由地生活着……当我死后,人们应该说除了自由制度外,他从未从属过任何其他制度……荣誉不在于一枚勋章。”
54、画室 库尔贝 油画 1855年 361×598厘米 巴黎奥尔赛博物馆
到19世纪的四五十年代,一些进步画家开始活跃在画坛上。库尔贝就是在这一特定的时代和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他把注意力放在了观察现实生活方面,抛弃了当时法国画坛上的时髦题材——古代的神话、中世纪的寓言、东方的英雄美人,而是选择了普通人、劳动者作为描绘的对象,描绘故乡的平民生活。
1855年,库尔贝决心精心创作一幅大画来争取沙龙对他的承认。他用惊人的毅力在6个星期内画出了这幅巨型油画——《画室》。开始时,库尔贝给这幅画起了一个很长的题目:《我的画室——概括我七年创作生活的真实寓言》,后人嫌这个题目太长,就改成了《画室》。库尔贝用这样一幅人物众多和含义丰富的画作,来回忆他自1848年以来的艺术活动,使这幅画富有哲理性。
在《画室》里出现的人物有33个,画面上处在靠前位置上的主要人物和真人是一样大小的。画家在给友人的信中谈到这幅画时说:“我在中间作画。右边是我的同道,我的朋友们、工人们、热爱世界和热爱艺术的人们;左边是另一个世界,日常生活的世界,人民、忧愁、贫困、财富、损害者和被损害者,还有那些生活在死亡边缘的人们。”画家在右侧画上了他所认识和交往密切的朋友,有社会学家蒲鲁东、诗人波特莱尔、文艺批评家尚弗勒里、收藏家布鲁阿、音乐家普罗马埃。以这些形象来象征他所接触的时代的哲学、诗歌、散文、音乐和绘画。他认为这些人是时代的主流,艺术的最佳代表;而在左边,画的有神父、犹太教徒、失业者、商人、妓女、乞妇、剧场丑角、猎人、掘墓人等等人物,代表了社会各个阶层的生活。除了人物以外,还有匕首、宽檐帽、吉他,以及置于画架后面的一具石膏像等。这具石膏像是垂死的殉教圣徒塞巴斯提安,他象征已经为法国艺术皇宫做出了“牺牲”的学院派美术。满屋子的人里,在看画家作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画家身边的裸体女子,她代表着库尔贝艺术的基本原则,就是赤裸裸的真实。另一个是小男孩,有人说他象征着画家的童年,不过认为他代表着“无邪的眼睛”更准确一些。
画面中的所有人物排列成一个半圆形,色彩以含有各种不同颜色的棕调子为基础,画中的那幅风景画和女裸体是整幅画里的亮色。模特儿的裸体是根据照片画的,是库尔贝最成功的人体之一。朋友们的肖像是从库尔贝过去的作品中搬来的。所以,我们在这里所看到的是一幅记忆画,一件真正的幻想之作,这幅画没有体现出库尔贝的现实主义意图。画里的人物由于刻画得过分清晰了,显得是各自独立,仅仅依靠自在的气氛才得以统一在一起。
《画室》是库尔贝为参加沙龙展览而特意赶制的,可是却在展览会的评审中落选了。这种结果对库尔尔贝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可是库尔贝并不服输,他趁巴黎举办国际博览会之际,在美术沙龙的附近,自建了一座木棚,举行了一次“对抗性”的个人创作展览。门口挂的牌子上写着“写实主义,库尔贝,他40件作品的展览”。《画室》就挂在木棚的中心。在自己的作品目录册上,库尔贝公开表示了他的艺术主张:“像我所见到的那样,如实地表现出我那个时代的风俗、思想和它的面貌。一句话,创造活的艺术,这就是我的目的。”
55、拾穗者 米勒 法国 油画 83.5×111厘米 1857年 巴黎卢浮宫藏
在西方美术史上,有一位“泥土上的英雄”,他就是法国的现实主义画家米勒。米勒以“我出自农夫,也将为农夫死”的心愿描绘着他所熟悉的世界。《拾穗者》是其最重要的代表作。
米勒出生于农民家庭,在他眼里,大自然有着“无穷无尽的壮观景象”。他曾经因为他的“乡下佬模样”和质朴的画风被冠以“森林中的野人”的绰号。他试图把人们引入土地的深处,在开阔而又静穆的景观中去感受大地的沉重和充实,体会土地与农民相孕相生的命运。
《拾穗者》中的三个妇女正在收割后的田地里拾麦穗,用来补充家里的食物。她们的身后是堆得像小山似的麦垛,不过好像这和她们毫不相干。三个农妇穿着粗布衣裙和沉重的旧鞋子在低头拾穗,在她们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此时此刻,她们的注意力都被地下的麦穗吸引着,扎红色头巾的农妇正用左手快速地拾着,右手握着一大束麦穗的同时,还压着身前装着零散麦粒的口袋,看得出她已经小有收获;扎蓝色头巾的妇女已经被不断重复的弯腰动作累坏了,她显得疲惫不堪,将左手撑在腰后,来支撑身体的重量;戴黄色头巾的妇女,侧脸半弯着腰,手里捏着一束麦子,正仔细巡视那已经拾过一遍的麦地,看是否有漏掉的麦穗。农妇们就是如此往复地劳动着,为了全家的温饱,怀着对每粒粮食的感情,不辞辛苦地拾着麦穗。通过远处的收割场面,我们可以发现这田地并不属于这三个拾穗的妇女,远处那个骑马的人才是这田地的主人。
在当时的法国乡村,一些贫困的妇女和儿童有到别人田里去拾穗的习俗,这是根据古希伯来人的法律而沿续下来的习俗。古希伯来人用宗教教义的形式将这些写进了经文:“你在农场收获时,不可拒绝拾穗者,应该让贫苦的孤儿寡妇去拾取落穗。主是你的神,他还会让你的田地获得丰收。”《拾穗者》呈现的就是这样一派平和而安详的秋收时的场景。
米勒没有正面描绘她们的脸,也没有作丝毫的美化,她们就像现实中的农民一样默默地劳动着。在造型上,米勒用较明显的轮廓使形象坚实有力,很好地表现了农民特有的气质。画面的色彩沉着,加上丰富细腻的柔和调子,使作品在纯朴浑厚中,具有撼人的力量。罗曼?罗兰曾评论说:“米勒画中的三位农妇是法国的三女神。”
1848年二月革命后,巴黎的沙龙开始不受官方检查制度的控制,米勒也常能把自己的作品送交那里展出。1857年,《拾穗者》在巴黎沙龙展出后,引起了资产阶级舆论界的广泛注意。一些评论家写文章说:画家在这里是蕴有政治意图的,画上的农民有抗议声。《费加罗报》上的一篇文章甚至耸人听闻地说:“这三个突出在阴霾的天空前的拾穗者后面,有民众暴动的刀枪和1793年的断头台。”
对有些评论家将《拾穗者》解释成政治作品,解释成对贫苦、对劳动的控诉,米勒感到十分反感,他说他从来没想过在绘画中控诉劳动,反叛劳动,他想表现的只是简单的劳动场面。
米勒作《拾穗者》的那一年,家里穷得常常断炊。为饥寒所迫,他只能把心血凝就的杰作《拾穗者》求售于人。有一个人因为可怜他,花了七八个法郎买下了这幅画。然而米勒死后数十年,《拾穗者》开始被收藏家们追捧,纷纷出重金购买。
56、晚钟 米勒 1850年 布面油画 55.5×66厘米 巴黎卢浮宫藏
米勒被人提到最多的作品除了《拾穗者》,就是《晚钟》。《晚钟》也常被人称作《晚祷》。画里描绘的是,一对在马铃薯田劳作的夫妇,站在旷野里祈祷的肃穆情景。
《晚钟》浸润着浓郁的宗教情感,在凝重圣洁的宗教气氛里,作为宗教信徒的夫妇俩那庄严、肃穆、令人敬畏而安贫乐道的形象跃然于纸上。画面那深沉、悠远、悲壮的诗意境界,有着直指人心的精神魔力。画家如果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没有深厚的文学艺术修养,没有巨大的精神投入和高超出众的绘画技艺,是很难创作出这样的杰作的。
太阳即将落山,暮色已经临近,在远离村庄的田野上,突然传来教堂悠扬的钟声。这钟声是为了告诉人们,祷告的时间到了。劳作了一天的农民夫妇,已经来不及回到家里,他们放下锄头,放下提篮,在田地里默默地祈祷。那个年轻的妻子两手合于胸前,头微微低下,十分虔诚。而她的丈夫,摘下头上的帽子,神态敦厚,肃穆。夕阳的余辉从男人的身后照来,两人在这朦胧的光线下变得异常的坚实有力。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教堂和村庄依稀可见。钟声还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农民夫妇纯朴而虔诚。黄昏中的大地是沉默、恬静而含蓄的。这正是米勒所陶醉的时光,他曾经强调,这幅画的意境就是表现钟声。在他画《晚钟》时,曾经回想起童年时代在田间劳动的日子。那时每当晚钟响起,祖母总要一家人停止工作,为可怜的死者祈祷。
米勒的祖母是位笃信宗教的劳动妇女。祖母的言传身教对米勒一生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米勒在巴黎的时候,他的祖母曾经写信给他说:“切切不要去画任何污秽淫亵的东西,哪怕是国王叫你画也不行。不要看坏书,多读些圣典。”所以即使米勒曾经迷失了自我,但他还是能找到自己的方向,并一直坚定地走下去。
《晚钟》的命运也和米勒其他作品的命运一样,有着戏剧性。在作《晚钟》的那一年,米勒的家里只剩下两三天的口粮了,偏巧他的妻子又要生孩子。他的一个朋友给他送了点救命钱,看见他正饿着肚子枯坐在箱子上,束手无策。《晚钟》还没画完的时候,米勒自信这将是一幅杰作。他狠了狠心,希望能卖出2000法郎,虽然在当时这是一个很可怜的要价。可是等《晚钟》完成以后,竟然没有一个人赏识,更没有谁肯为这幅画破费。在沙龙展出时,一个比利时人用72英镑买了下来,这个价位大大低于了米勒的期望值。
十几年间几经辗转后,《晚钟》又被法国人史克利达买回,这时价格已经升到一万二千英镑。后来史克利达家族用公开拍卖的方式将这幅画卖了出去。那次拍卖会在巴黎如期举行,吸引了世界许多大收藏家和博物馆。这幅画的叫价一再攀升,当喊价升到45万1千法郎时,只剩下法国的官方代表和一个美国人。法国人是决心要让这幅画留在本土的,美国人也决心把这幅画带走。一直到56万法郎,美国人放弃了,《晚钟》归属于法国。当场就有人激动的高呼“法国万岁!”但是法国政府却拿不出钱来,它还是被美国人带走了。《晚钟》在美国展出了半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后来卢浮宫商店的拥有者乔治以3万2千英镑的价格买了该画,这相当于80万7千法郎。乔治把它带回法国后捐赠给卢浮宫。直到这时,《晚钟》才终于回到了米勒的祖国。
57、森林之神与仙女们 布格罗 1876年 布油彩 260×180cm 斯特林和弗朗辛·克拉克艺术学院藏
《森林之神与仙女们》是一幅充满形式美感的作品。画家描绘了美丽的仙女们与森林之神在跳舞、嬉戏,塑造了充满诗意的神话人物形象。在森林幽暗的背景前,女裸体被画家以唯美的形式给予完美展示,特别是近景处的那位裸体女郎,背部丰腴柔美,线条流畅,匀称和谐,无可挑剔。这是一幅弥漫着音乐与诗情的作品,是“回到自然”的浪漫主义杰作。
这幅画通过古典主义的造型,表现了浪漫的欢乐激情。人体在西方绘画中,经常作为一种艺术语言和审美对象而被广泛地运用,画家通过人体形态、动势和画法传达某种社会观念和审美理想。在这幅画中,是借人体动态、神情,表现人生欢乐和对自然的赞颂。
本画的作者阿道夫·威廉·布格罗是法国19世纪上半叶学院派绘画的最重要人物,同时也是当时法国最著名的画家。他一生坚持唯美主义的学院派风格,排斥一些具有探索精神的先锋画家。他的名言是:“先生!我经常告诉我的学生们,人们必须寻求美和真,必须使作品达到极致。只存在一种画,就是能把毫无瑕疵的美和完善呈现到人们眼前的画,如同委罗内塞和提香的作品一样。”
这种狭隘,阻碍了他成为更伟大的人物。
尽管如此,布格罗的作品还是能给人一种美的享受。有时为了追求完美,他也不惜篡改现实。所以他的作品经常取材于古代的神话,以超出现实的美。
布格罗是个十分多产的画家,在他漫长的艺术生涯中,留下了近700张绘画作品,从古典神话、宗教和世俗场面一直到人物肖像题材范围极其广泛。布格罗的绘画,从早期较为严肃和忧郁的大型宗教历史场面,逐渐转向轻松明亮、更具世俗性的内容。在布格罗后期的画作里,主角多是女性,而且女性的形象非常恬美,有妇女、仙女和农村姑娘等。环境多为乡间丛林,宁逸静谧。也许就是这种把宗教内容世俗化,把农妇美化和理想化的处理手法,温馨妩媚,略带一丝淡淡哀愁的气氛和情调,精致细腻的画风和完美无瑕的技巧,与当时观众的趣味十分一致,使他的画深受青睐。
布格罗在几十年的艺术生涯中一直坚持定期在沙龙举办个人作品展览,成为当时最著名的学院派画家。作为官方正统学院派的维护者,他像安格尔一样成为画坛一霸,在沙龙里竭力排斥其他有不同艺术主张的先锋画家。因此,他成为激进的现代艺术家和评论家攻击嘲笑的对象,作为一个传统艺术的卫道士,保守的学院派的“首领”和所谓“平庸辈中的大师”,布格罗势必成为现代艺术的牺牲品。
58、日出·印象 莫奈 法国 1873年 布 油彩 48cm×63cm 巴黎马蒙达博物馆藏
莫奈被人称作“印象派之父”。他是自然的观察者,也是人生的观察者。将人与物象在浩瀚的自然中视为连带的生命,是他终生的信念。在印象派出现之前,人们普遍认为只有画得工整的画才是好画。而印象派作品的出现,颠覆了人们的这一传统观念。
1874年,在莫奈的倡议之下,他和朋友们一起组织了一次独立画展。参加这次画展的画家一共有30多人,其中包括德加、毕沙罗、塞尚、雷诺阿、西斯莱、摩里索等。《日出·印象》在当时莫奈参展的作品里并不具有代表性。《喧噪》周刊的记者路易·勒鲁瓦发表了一篇题目是《印象主义的展览会》的文章,嘲讽《日出·印象》是“糊墙花纸也比这海景更完整”。他还讽刺莫奈的画是“对美与真实的否定,
只能给人一种印象”。可是这种提法正合莫奈的心意,莫奈就给这幅还没有名字的画起了个题目——《日出·印象》。
在这之前,莫奈就曾经表达过“我所画的不过是印象而已”的观点,加上以莫奈为首的这批年轻画家,确实注意捕捉对描绘对象的最初印象。就这样,“印象派”这个称号就传播开了,而这些执著于捕捉大自然中的光和影的变幻,而同时又忽略了细节的画家被称为“印象派”画家。如今“印象派”在大众的心目中几乎代表了欧洲19世纪末期的艺术潮流。在“印象主义”一词中,贬义内涵已消失殆尽,印象主义包罗了美术、文学、音乐等多种门类的艺术。
莫奈在视觉观察方面无疑是一个富有创造性的天才,他善于从光与色的相互关系中发现前人从未发现的某种现象。他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光与色上,从而找到了最适于表达光与色的明度差别变化的形式。莫奈把这种光色明度差别变化从绘画的各种其他因素中抽象出来,把它提到了不可攀登的高度。
《日出·印象》画的是,在阿弗尔港口的一个多雾的早上,太阳刚刚升起,晨曦笼罩下的海水呈现出橙黄色和淡紫色,天空被各种色块晕染得微微发红,强烈的大气反光中形成了多彩的世界。近海中的3只小船,在薄雾中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远处的建筑、港口、吊车、船舶、桅杆等也都在晨曦中朦胧隐现。这一切,是画家从一个窗口观察到的,整个画面笼罩在稀薄的灰色调中,
笔触画得非常随意、零乱, 展示了一种雾气交融的景象。日出时, 海上雾气迷蒙, 水中反射着天空和太阳的颜色.岸上景色隐隐约约, 模模糊糊看不清,
给人一种瞬间迷茫的感受。
莫奈从大自然中得到的稍纵即逝的瞬间印象。在《日出·印象》里,画家大胆地用散涂的笔触急骤地涂上画布,给就是画面上最暗的阴影区也带来色彩,“凌乱”的笔触展示雾气交融的景象。这种画法对于一贯正统的沙龙学院派艺术家来说是艺术的叛逆。
通过这次展览,印象派走到了19世纪绘画艺术的前台。从那时起,克劳德·莫奈的名字就和印象派的历史密切地连在一起了,莫奈对这一艺术环境的形成和他描绘现实的新手法,比其他任何人贡献都大。很快,莫奈就确立了在印象派画家中的领袖地位,而印象派运动也成为了现代艺术的起点。
1985年10月27日,《日出·印象》被抢劫。直到1990年12月6日,法国被盗艺术品侦缉处才在科西嘉岛上的一座别墅里查获了这批艺术品。如今《日出·印象》还是被收藏在法国巴黎的马尔莫当博物馆。为了防止这幅画再出意外,这件大小只有4864厘米的画作被列为法国不准出境的作品之一。
59、睡莲·晚间效果 莫奈 1907年 油画 100×73cm 马尔莫当莫奈博物馆
莫奈晚年的最重要的作品是系列画作《睡莲》。在1883年,莫奈全家搬到巴黎和鲁昂之间的一个村庄——吉维尔尼,这是莫奈最后生活的地方,他在这里一共度过了43年。莫奈在这儿建了一个成不规则椭圆形的带有“水和倒影的花园”,这个花园和日本版画城的花园非常像。在花园里,有一座漆成绿色的日本式的拱形木桥跨越池塘,水菖蒲、百子莲、杜鹃花科的观赏植物和绣球花环绕在池塘周围。水面上漂浮着各种颜色的睡莲,柳树和紫藤直泻水面。莫奈的最大乐趣就是呆在这个“水上花园”里,既可以赏心悦目,也可以给绘画提供素材。从那以后,莫奈把整个身心都投入到这个池塘和他的睡莲上面了,睡莲成了他晚年描绘的主题。此后27年里,他几乎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主题。
从1900年到1909年,莫奈在画商丢朗·吕厄的画廊陆续发布了他创作的关于睡莲的系列作品,这些作品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睡莲·晚间效果》是在1907年的夏天创作的,那段时间莫奈在画中对光线的处理做了各种尝试。所有的竖画都被“一条条长长的光束从上到下垂直穿过”,经过画面的两处阴暗部分,洒满画面的下半部分。《睡莲·晚间效果》是其中的比较别致的一幅。画中太阳已经落山了,最后一抹余晖把池塘里的水变成了一团燃烧着的火,睡莲和岸边树木的倒影亦幻亦真的交织在一起。睡莲的花瓣已经合拢了,阴暗的光线下,只能从莲叶的形状中分辨出哪是睡莲。在2004年中国美术馆举办的“法国印象派绘画珍品展”上,中国的观众有幸能一睹这幅作品的风采。
从《日出·印象》到《睡莲》,所有人都觉得莫奈的画风发生了改变。莫奈晚年的睡莲系列离开了印象派最初对自然的简单描摹,将自己的思想驾于自然之上,走向了自由主观的心灵牧场。在湖蓝的水面上,睡莲的红花白蕊简洁、飘逸。几笔涡形的绿色勾画出水的波动,造成闪动的效果。画面上的蓝、白、红等色彩充分体现出来,视觉印象非常强烈,与其年轻时的作品相比,显得更加的安静与温和。评论家瓦多伊说:“在这些画里存在着一种内在的美,它兼备了造型和理想,使他的画更接近音乐和诗歌。”
从1914年起,莫奈就投身到以睡莲为主题的大型装饰画的创作中。1918年11月12日,就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停战第二天,莫奈写信给当时的总理克莱蒙梭,说他想把这套大型装饰画捐给国家。莫奈一共用了12年的时间,才完成对这些装饰画的创作,1926年12月5日,也就是在画完的第二天,86岁的老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1927年5月17日,在巴黎杜伊勒里宫的柑橘园,莫奈晚年的大型睡莲画作被挂在了装饰着的两个圆形大厅,这是一个由阴影和光线组成的、水上漂浮的世界;时间暂时停顿下来,每个人都沉浸在画家的一项最富诗意、最具革命性的创作中,尽情地思索,遐想。
从莫奈的中年时代起,他的作品就受到了收藏者的追捧,现在这些作品更是人们关注的焦点。近几年,莫奈作品的拍卖价格不断地提高。2008年6月24日在英国伦敦的佳士得拍卖行,莫奈在1919年绘制的一幅《睡莲》被拍卖了。这是一幅非常珍贵的作品,之前只公开展出过一次,在这次的拍卖会上,一位神秘的女士以4100万英镑的价格买了下来。这是莫奈的作品有史以来的最高价。如今,莫奈的作品在世界各大博物馆和一些私人收藏家的手里收藏着。《睡莲·晚间效果》则是在1964年由米歇尔·莫奈遗赠给了马尔莫当莫奈博物馆。
60、三等车厢 杜米埃 法国 1862年 帆布油画 66cm×91cm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杜米埃是19世纪法国著名的漫画家,除了画家、版画家和雕刻家的身份之外,他还是讽刺作家。杜米埃的作品以石版漫画为主,还有一些水粉画和油画。在漫画里,他用犀利的刀锋解剖了社会上层人物的思想,把他们可笑而又卑下的灵魂展现在了大众的面前。在油画里,杜米埃常怀着温厚的情感去描绘劳动者,有洗衣妇,有清洁工,有卖食品的人,他把这些普通人画得像纪念碑一样有一种雄健的美。
《三等车厢》就是杜米埃创作的风俗题材的作品。《三等车厢》里表现的是画家外出乘车的经历。当时火车刚刚通行不久,为了给后人记下19世纪60年代这活生生的一页,杜米埃画了好几张关于《三等车厢》的作品。从这些作品里,我们能非常明显地看到,这种全新的交通工具给当时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新的变化。艺术家从这些普通人身上观察到了他们微妙各异的内心世界,同时,也揭示了一种非常特殊的时代特征。
画面上,坐在三等车厢里的人,是一群受尽了人生坎坷的下层市民。前排坐着的老妇人是整个画面的中心。老妇人披着连头的斗篷坐在座位上,她把双手放在腿上的篮子把上,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心里好像是思量着什么,也许是对现实的生活感到担心吧。在老妇人的左边是一个男孩儿,看来他是太累了,已经靠在老妇人的身上睡着了,可是就算是睡着了男孩也没有忘记随身带着的箱子,他的左臂还放在箱子上。老妇人的右边是一位年轻的妈妈,周围的环境对这位母亲没有丝毫的影响,她的注意力都在怀里的婴儿身上。在这三个人的后边,是其他的乘客。虽然车厢里的人很多,但是感觉不到他们的交流。
画家准确地把握了近代都市的新鲜景象以及不同心态、不同关系的人们拥挤在一起的隔阂感和孤独感。杜米埃曾经发表过一幅表现类似内容的漫画,漫画的解说词是“三等车厢万岁!在这里人们也许会因窒息而死,却绝不会被刺丧命!”《三等车厢》这幅油画已经远远地超越了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的规范,他把创作的主题从历史性的题材转向了当代现实生活。他那敏锐、活泼、抒情的色块,简洁、泼辣和自由不羁的笔法不但给予后来的艺术家以深刻的启迪,也对现实主义美术创作原则的确立起到重要的作用。
杜米埃的油画完全从古典学院派画作的面面俱到、精描细画的风格中解放出来。他想要的不是物体可触的真实感,而是隐藏在物象背后的情感力量。杜米埃让人们重新考虑了油画的“完整性”的问题。此外,杜米埃还画了一系列的关于堂吉诃德的油画。在这些油画里,人物大多是看不见五官的。可是画里的这位侠义的骑士,滑稽中还有着一种“高贵”感,他常和那个只讲实利的商丘在对比中出现,引人发笑。这些画用笔虽然非常简单,却传达了丰满的内容。画面上大块的色彩和有力的明暗对比,含有一种很细腻的艺术韵味。
1878年,画商杜兰·鲁尔为杜米埃在巴黎举办画展,这是杜米埃的第一次个人油画展。但这时他的双眼几乎已经失明了,住在索姆省小镇瓦尔蒙杜瓦。画家柯罗照顾着他的事务和生活。在开办画展的第二年,杜米埃去世了。直到他去世之后21年,也就是1900年,杜米埃的画才在展览会上震动了美术界。